2014/06/24

活著,不太簡單

在某些時候,或者說是大多數的時間裡,保持「純粹」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。

好比做一件自己很想完成的作品,你會顧不得周遭發生什麼事情,只會全然地想著:我應該怎麼處理這段會比較好?這樣的畫面與節奏順暢嗎?我想要破除什麼?就是如此單純的腦內運轉。在這樣的狀態之下,會有某種東西緩緩地流入體內,就好像一種很難以言說的暢快感,沒有多餘的干擾、也沒有過多的雜訊,就這樣很簡單地面對每件事情,然後慢慢且迅速地把一個一個零件放入該置入的龐大機制當中。

但,這樣的專注力卻不是想要就來。

它可能因為外在引入的情緒、忙亂的雜務而產生或多或少的影響;然後你在那當下便會了解,一種不太舒適的困擾正逐步侵入你,讓那全然簡單的純粹被打亂——很細微卻又很巨大,像是默默在海底迴旋的浪潮,表面上看起來仍是風平浪靜,但卻在最底層大肆翻攪,可是卻沒有辦法逃離,只能暗自放任如此令人心煩意亂的問題一再發生。

我現在正坐在家裡附近的咖啡店裡,準備製作接下來要使用的畫面與音樂,但昨晚的我其實睡得很不安穩,直到凌晨三點多還在床上翻來覆去,睡睡醒醒,就算彷彿已經睡著了,卻依舊可以知悉自己還躺在床上、感受到床腳風扇所帶來的微風吹拂、意識到因為過度思考而導致的發熱不適感;如此的狀態,讓我今天沒有辦法準時在過往習慣的時間點醒來,而是因為過度疲倦而多睡了一陣子。結果,當然,現在的我狀態並沒有很好,而是在昏昏沈沈的身體底下,持續進行著手邊工作。

那是一個裂縫,很深很深地,從牆面上逐漸剝落,想當然爾,引來了許多水氣從外而內蔓延開來,引來了黴菌和你說不出名字的詭異生物,攀爬在那縫隙之間,然後,就再也無法清除掉了。

如果試著給縫隙一種比較寫實的形容,我會說那是一種關於「生活困境」的比擬,也許有些事情無法說出口、也許有些想釋放的但你不敢給予、有些可以突破的事情但目前沒有方式往前,於是就沈默了下來,把它給擱置一邊,因為你害怕那跨越之後、隨之而來的巨大崩解,因為太過恐懼所以不敢面對,就算結果就僅僅是一翻兩瞪眼,倒也沒有想像裡那樣的龐大。

所以我說,人最大的恐慌其實是自我所造成,就是因為過度在意一件事,所以顯得綁手綁腳;如果你一點都不care就沒什麼足以畏懼了。

但活著就是要面對你不善處理的事物,面對它們一而再再而三的來襲。也許過去幾年之間,你可以很全然的不去碰觸它,然後還沾沾自喜地說:「沒有什麼可以擊倒我。」但別忘了時間是一部無情的迴轉機械,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再度望見類似問題找上門,接下來就會是一段很長很長的調整,調整出另一種方式去迂迴面對它;只是那樣的面對也可能並不能直指問題核心,因為你還是你,那個建構出你這個人的骨幹還是無法被改變,所以話說回來,你根本上依舊沒有解決這件事,只是隨著時間的流動,你懂得偽裝、懂得假裝堅強,接著笑笑地看著那些可能讓自己千瘡百孔的問題重複發生。

僅僅是一種表面上的安然無恙而已。

從小到大,周遭的人都知道我不夠強壯、甚至可以說是過分脆弱,只是這幾年發生的事情,讓我學會了要先把自己給蜷縮在一個角落,就可以較有距離地去觀望事件發生,然後再默默地待在那兒,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,也許只是擔心那個很全然願意付出自己的動作,會再度受到傷害,而我也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原來還有很難以改變的愚笨。


不過,假使出現了我很在意的事情,我還是會讓人感受到的,用比較有距離感的方式提醒著周遭的人;但那樣的擺盪幅度越來越細微,細微到有時候就連自己都懷疑別人是否能體會。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